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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夕从她的指尖往上看,瞟到矮案上那一个卷轴。
他似乎了悟了。
顾夕抿抿唇,提衣,端正跪在她膝前。
赵熙回目找了找,榻上扔着她的马鞭。
顺手拿过来,递到顾夕眼前。
顾夕是被捧在手心娇养大的,真没经历这种仪式。
他茫然看着递到眼前的东西,不知该做什么。
赵熙扬扬下巴示意他双手托起来,平举过头顶。
顾夕这下才明白了,窘迫得脸通红。
赵熙是想先耗一会儿,让顾夕有时间反省,就向后略靠了靠,宽坐着喝茶。
帐内很暖,顾夕跪了一会儿,身上的寒气化成雾水,衣服就全湿了,还在地板上滴了一小洼水。
“说说,太后诏里说了什么?”
赵熙皱皱眉,又想早点结束,好让他换身干衣服,免得冻着。
顾夕紧紧抿着唇,似在犹豫,半晌,开始轻声复述上面的内容。
跪在她膝前的少年,明显全身都在绷紧。
是极力忍耐,还是不服气?赵熙知道诏里说的,多数会让他感到迷惑和委屈,可她要留下他,就必须教他谨行。
她严厉地看着顾夕,“朕且问你,你背过礼则,且说说,今天的事你错在哪里?”
顾夕垂下长睫,遮住眸中的委屈,“礼监司拟的条款,不周。”
赵熙皱眉。
果然是该早立规矩,这小爷脾气,真是熙养出来的,“放肆。”
赵熙沉声喝止,“你是在与朕辩国法吗?”
顾夕紧咬着唇,倔强地挺直背。
“哪里不周,你且说说,若牵强,朕便重罚。”
顾夕霍地抬目,认真道,“我从来都认为,礼,敬天地,礼君亲,是发乎于心,而不是停留在嘴上。
我忠诚于内心,从未行违心之举,故而未觉失礼。
还有,诗书礼乐,演乐是荡涤内心,陶冶性情,礼监司却只盯着男女,我看是他们忘却了本心。”
赵熙微微眯起眼睛,从不知这小子严肃起来,竟这样思路清晰,口才雄辩,“按你所说,朕无端加罪,令你长跪,是否也让你觉得失礼?”
顾夕微微红了脸颊,软了口气,“未曾。”
“为何?”
顾夕抬头,眸中全是星辉,他一字一顿,分外清晰,“因为陛下同太后一样,对我不放心。
虽然你们的担心的原由不同。”
顾夕末了补了一句,又垂下眼睛。
赵熙被这话震了下,微微张开唇,无法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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