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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锦年听的津津有味,他不信鬼佛,只是单纯痴迷这样的慈悲故事,单是听着想象着,便觉得十分恢弘大气,令人唏嘘不止,于是也和旁人一样,像模像样地道了句“阿弥陀佛”
。
身后竟也有人回道:“阿弥陀佛。”
惊得余锦年原地跳起,幸好有季鸿将他托住,否则就要自己左脚绊右脚,来个猛虎扑地式摔跤了。
两人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大和尚,盖因他俩站在路中,挡了人家的道,余锦年忙不好意思地拽着季鸿,往旁边让了让。
大和尚形如弥勒,笑如弥勒,也不急着前行,神色和蔼地各看了面前二人一眼,沉气念道:“一念之念,半步黄泉;魂灯再燃,木朽生花。”
他笑呵呵道:“公子功德圆满,前尘既已尽,今生当福如东来……”
余锦年顿时瑟瑟地直冒冷汗,这几句听起来玄乎其玄,仔细一推敲,竟是句句指他重生之事,险些让余锦年以为对方看穿自己是穿越之人了,这种奇事若是叫旁人知道,会不会将他架起来,当妖魔鬼怪烧掉?
大和尚挪步要走,季鸿忽地往前半步,问:“大师可再详解?”
“不可,再解乃天机。”
和尚未有迟步,只笑着摇手远去了。
季鸿垂首看了少年一眼,余锦年也偏头,叼着一颗糖雪球朝他眨眼睛。
前方又起欢呼,一簇火苗自人群中冲天而起,似乎是来了个杂耍班子,在表演吞剑戏火、大变活人之术。
一群看客突然蜂拥而去,顷时人声鼎沸,简直寸步难移。
余锦年抱着一团小玩意儿被挤的团团转,他也不知是踩了谁的脚,刚要道歉,季鸿的手伸进来,把他扯了出去。
季鸿轻叹一声,便握着他的手腕不放了,生怕弄丢了这个可爱少年。
见路旁有卖糖耳朵的,是北方吃食,他心想少年出自江南,定没尝过这个味道,便也顺手买了一包。
两人走着就偏离了河街夜市,至一座没什么人的桥上歇脚,过了这桥不远,就是信安县的北城门关了,因此百姓都叫它“守门桥”
,他们二人坐在石桥上,桥下是顺水流出城去的千盏河灯,星星点点漂浮在水面上,仿若天上银河倒映。
余锦年还有些舍不得将自己这盏莲花小灯放掉,便将把灯放在脚边,看灯芯兀兀燃烧。
连着两天未睡好,昨夜又忙着做月团,眼下一挨到台阶上,感到浑身放松,顿时觉得头昏脑涨睁不开眼了,远处灯火闪烁的河街夜市依旧热闹欢腾,只那敲锣打鼓声在余锦年的耳朵里都成了催梦的梆子响。
他手里还捏着只糖耳朵,不多时就双手一松摔滚在地上,头也发沉,靠着身旁人的肩膀打起瞌睡。
季鸿抬手摸了摸少年的鬓发,无奈道:“累了还玩这么晚。”
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余锦年,季鸿又想到刚才那和尚的批语,这段时间,他已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了,上次是在吴婶娘处,那道士说少年“胎光已灭”
,要引他修道成仙,今日又有和尚批他“魂灯重燃”
,佛道两家,似乎都对他另眼相看,直道天机,好不神奇。
“阿鸿,别闹我,让我睡会……”
季鸿听得这糊涂困话,手一迟,仍不舍地在他耳旁挠了挠,心下软道:“不闹了,但得回家去睡,要着凉的。”
过了会,余锦年晃悠悠爬起来,试了几次,又一屁股坐回了地上,努力睁开眼:“唉,走不动了。”
话音刚落,河对岸极远处传来呼救声,似乎是有人落水了,这时皓月当空,夜市骈阗,游人俱在街市上欢畅痛饮,也没几个人能注意到这样微远的喊声。
余锦年一个挺子打起来,也不说走不动的事了,道:“我去看看。”
季鸿跟在他身后,循着声音找到了源头,从河里钻出两个湿淋淋的人来,看身形是一男一女,男子孔武健硕,三两下就拦腰把那瘦弱的落水女子推上了岸。
之后他也爬上来,大马金刀地坐在地上拧衣裳里的水,嘴里喊着快叫个大夫来——竟是下午卖螃蟹给余锦年的钱大。
又闻声来了几个人,却都围着看,只有个妇人壮着胆子将那女子翻了过来,先是被她脸上的划痕惊得“啊”
了一声,尔后平定心绪,伸手一摸,顿时吓得向后一倒,失措喊道:“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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