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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耶阿娘,救我……”
“麒麟儿!”
苏星回听出是幼子的呼救,循声望去,眼前泥地上就压着裴麒。
无数柄刀鞘正接二连三地击在他年幼单薄的身体,黏稠的血吐了一地,染了一身。
她爬过去抢抱在怀中,挡下雨点一样密集的杖击,“滚开,不准动我的儿子。”
裴麒小脸惨白,了无生气地紧闭着双目,早在血泊中断了气。
周围哪有凶神恶煞的官差,只一个女童四肢扑腾着找阿耶。
差吏扭着念奴细瘦的两只胳膊,把她吊在半空,扇了两个巴掌,苏星回发出一声母兽似的咆哮,疯了般扑撞过去,却摔进一堆衣物中。
她挣扎着爬出来,才发现置身一间浆房,她的念奴气息奄奄地躺在一床发潮的褥子里,口中不断梦呓,“念奴痛痛……”
她手足无措地探上额头,小脸烫得像酷暑的火炉,房里竟无一人看顾。
她拔身就朝外面跑去,向遇到的每个人求助,“我的孩子在发烧,烦请走趟太医署请个医师来,施她一口药,救救她的命。”
没人听到她的呼救,没人听见一个母亲最无力的乞求。
她们小声地咬着耳朵,“奚官局的人来看过了,只等过完晌午就抬去患坊,看样子是不成了。
天可怜见,偌大一个裴府说散就散,连累一个小姑娘进来活受罪。”
“不是还有亲娘没有籍没进来?”
“心狠着嘞,说走就走了,过了这些天也没见露面,大抵也是急着撇清干系。”
“嗳……”
苏星回失魂落魄地踅转入屋,她把女儿抱进怀里,默诵那些日夜抄写的经文,祈求能禳解病痛。
但最终,这个最小的孩子还是在她怀里落了气。
她像一张薄纸,飘出浆房,飘进恶臭四散的囚牢。
狱卒正将一碗发馊的饭菜“啪”
地扔在油光发黑的木案上,“族人死绝,也没人能给你送行了,岭南不好走,将就吃两口就上路吧。”
角落里脏污的面孔也难掩少年的玉质金相,然而铁钩穿透了他的肋骨,烂疮溃腐,脓血污秽结在身上。
向来爱干净的少年,也能视若无睹,睁着一双朝气全无的眼睛,熟练地捧起馊饭,一口口吃进肚子。
她的长子裴鹤年,凤表龙姿,高情逸态,万不该受这种狗彘之辈的羞辱。
苏星回一口咬住手背,脏腑抽搐着顶出酸水,比自己吃进去还要痛苦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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