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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好运得救,便命不该绝。
柴媪端着碗,贴在她唇边喂她,耐心道:“你何止是病了,你都快烧傻了。
听话,赶快把药喝了。”
师杭一贯好脾性,就算病了也从不胡搅蛮缠。
她像原先在府里由人伺候一般,乖顺地点点头,凑近碗边。
然而,她刚喝了一小口,便立时一声干呕全吐了出来。
这一吐不仅把柴媪吓了一跳,也把她自个儿吓得清醒了几分。
“哎呀呀!
你这小娘子!”
柴媪赶忙收拾床榻,皱着眉头抱怨道:“不就是姜汤么,至于这么难喝吗?”
惊呼声罢,师杭这才看清眼前之人并非柴嬷嬷,而是昨夜救了自己的那位柴姓农妇。
人家好心救她,她却又给人平添麻烦,师杭十分羞愧,低下头歉然道:“对不住,只是我从未喝过这样的姜汤……”
闻言,柴媪立时瞪大了眼睛,反问道:“姜汤不都是用姜沫煮的么?能有什么不一样?”
师杭不说话了。
她复又朝柴媪歉然一笑,端起榻边余下的姜汤,屏住一口气,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柴媪看她的神情,仿佛喝这汤水比喝砒霜还难,原想再追问几句,可转眼一瞧却见她又窝进被褥里昏昏欲睡了。
这小娘子,真是怪里怪气的……
柴媪也懒得再多事,便站在榻边嘱托道:“你且捂严实,等今夜发了汗便好了。
外头乱成那样,我也没有旁的法子,若你熬不过去可莫要怨我。”
师杭强撑着困意,轻声道:“多谢您,您于我有大恩,日后定竭力相报。”
“行了行了。”
柴媪不耐烦听这些,心中也不信她能报答什么:“我救你,为的是我的良心。
只求你少给我惹些乱子就好。”
说罢,她便又出去忙活了。
家中米粮所剩无几,眼下又多了张嘴吃饭,总得想办法过日子。
师杭默默目送她出了屋子,心中低落。
白日里清醒时,柴媪已同她说了救她之故,此外她也明白,这里并非久居之所。
“我是个寡妇,俩儿子都死了,只一个小孙女半月前也得病死了。
我见你倒在那儿,同我孙女差不多年纪,实在不忍见死不救。”
师杭想,柴媪好心,可她不能连累旁人。
女子总归与男子不同,若那位柴姑娘未曾亡故,恐怕柴媪早早便带着孙女逃难去了。
而寻常时候,师杭一个姑娘家暂住别家也无妨,可现下城中太乱,她们两女子一老一弱简直再好欺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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