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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啦,”
伊以摆摆手,“煦城的高中教育算很人性的了,该放的假期一天都没少我们的,我听stan说,高考改革以前,学生们最后一年几乎没有休息日的,他经常说我生得好,撞上了改革的大运,当然stan这个人最会逗人玩,嘴里的话真真假假”
伊以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林瑾昱,因为他想起其实stan也算林瑾昱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两个人来往并不算少。
“你放心,”
林瑾昱像是可以洞穿她的心事,“我不会告诉他。”
伊以笑了笑,拍拍胸口继续说,“反正呢,他经常就充老师给我讲他的学生时代如何如何,又说伊以你其实什么都不懂所以要听话,其实他就比我大十岁,搞得好像我爸似的。”
“原来他会这样。”
伊以冲林瑾昱笑了一下,那种机灵小坏小坏的笑,停在眼角像半颗星,“看不出吧?我有次见他在朝歌先生的书房里打电话处理事情,那种样子真是的,就像,运筹帷幄决策千里的幕后谋士,但是下一秒他就摸着肚子边下楼边嚷嚷,让我妈妈中饭多做点肉,他得补补。”
“嗯,很有趣。”
伊以忽然感到有点挫败,林瑾昱真的是一个不怎么会聊天的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说,只听见自己的声音让她觉得很尴尬。
难道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讲的吗?比如上班有没有迟到啊同事里有没有美女啊上司是不是个有做偷窥癖的怪老头啊。
哦想起了,你是boss这些事在你身上都不会发生,你推开公司大门的时候你的员工们会和你弯腰说早上好,你咳嗽一声就有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美女秘书把文件送进来,你想找个人就这么坐坐吹吹风的时候他们担心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要被你请喝茶,这样一想你也并不是很好过,这样一想无怪你落寞。
“不过或许是我多想了,人家就是很享受这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也说不定。”
伊以想。
她站了起来,书包上的毛绒挂坠晃了晃,那是只粉色的兔子,很长的两只耳朵,煦城的很多女孩都爱在书包上挂上一只。
她看着林瑾昱,“我们回去吧。”
“你先走吧,我再坐会儿。”
他笑了笑,好像随时都是那么会照顾人情绪的体贴。
“好,那你早些回来。”
说完伊以就后悔了,这话说得就像个日日期待郎君早归的深闺寂寞人。
“嗯。”
或许是对方在美国待太久一点也没察觉到这话的延伸意义,竟然轻轻地朝她点了点头。
林瑾昱抬头望天,云朵已经消散了,只剩下一个又大又圆的月亮,看久了就觉得像个无底洞,一个天空之上的圆形裂口。
他不太喜欢应付饭局,在学校念书的时候,也是能逃就逃了,在哈佛待了三年,算得上朋友的,也就只有一个大卫,大概是他们许多爱好相近,关于车,关于狩猎,关于哲学,关于物理。
唯一的分歧是大卫总是抱怨,“l,为什么我看上的女孩都喜欢你?”
学校里的男男女女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进行节日狂欢的时候,他和大卫站在天台上喝啤酒。
大卫喝多了就说,“l,和你待久了我快成中国的诗人了。”
大卫的家乡在德国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的一个小镇,北威州是德国经济最发达的州,著名的鲁尔工业区就在这里,可是大卫的那个小镇却很穷,他说他对面的那个中年人一年到头只有一双鞋子,大卫和他的祖母相依为命,但他并不觉得悲惨反而幸福,他说他的奶奶会酿很好喝的果酒。
“奶奶一定很喜欢你。”
大卫的语气说得林瑾昱跟他女朋友似的。
他们约定毕业后就去那个小镇,躺在草地上晒着莱茵河的阳光喝果酒,可是还没到毕业林瑾昱的人生就出现了重大转折,他的那条明媚的路如同被人硬生生地拗弯,结果是畸形,方向是不可知。
那天他拉着行李箱走出哈佛的宿舍,大卫在后面问,“你还会回来吗,l?”
willyoueback?
不应该再想下去了,往事最会绊住人,林瑾昱站起来,打算回去,一转身却有个女孩站在花木面前,恶作剧得逞似的冲他笑。
伊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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