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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很快便不见了人影。
槿娘提着宫灯疾走几步,搀小七坐了起来,一张帕子给她掩住了鼻腔,“你不是很厉害吗?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眼皮都不眨一下的。
怎么人家要杀你,你连句‘救命’都不会喊了?”
她的话还是那么多,“算你命大,要不是我跟来,你早死了!”
“你自己好好算算,你到底欠我多大的情!”
忽地秀眉一蹙,左右嗅来嗅去地闻了一番,问道,“你与公子饮酒了?”
小七没有说话,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那宫灯的光就在近前,她悲戚的神色无处躲藏。
不,哪里是饮酒呀,她似个容器一般被那人毫不留情地浇灌。
她别过脸躲开烛光,这一身的酒气,袍前尽湿,大概连槿娘也会觉得肮脏罢。
槿娘也是干干净净的,她的凝脂色长袍一尘不染。
小七自觉形秽,她本就生在乡野,刑克双亲,又不受亲友所喜,在魏营摸滚打爬三年,举止粗鄙,才十六岁掌心便生了一层茧子。
她比不得槿娘。
就连这兰台的寺人都干干净净的。
难怪总要被人嫌恶,嫌恶她的肮脏。
她是这兰台最肮脏低贱的人了。
但槿娘竟抱住了她,她一改往日的咋呼,柔声道,“我也不怪你,哭什么,别哭。”
小七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想起堂前审讯那一回,她在冰天雪地里赤脚回去,也是槿娘悉心照料。
寺人奔了过来,抬起宫灯从阑干往下望去,见水面平静,早没了刺客的身影,便又分了几路,沿着湖边继续追去。
水榭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没有什么话。
小七抬眸,此时长夜将尽,孤月皎皎,一片银辉倾泻而下,可怜春天过去了一大半,她仍旧不能还家。
心里郁郁难过,忍不住轻声问道,“姐姐,那玉盘此时也照着魏国的大地吗?”
槿娘闻言抬头,须臾正色答她,“大概是罢。
以后你回了魏国,可以给我写信,你告诉我魏国的月亮是不是也这般圆。”
小七盈盈含泪,“那我一定会给你写信。”
槿娘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好一会儿过去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拍她单薄的脊背,叹道,“慢慢熬着,总会回家的。
但先要活着,活着才能回家。”
槿娘身上是淡淡的乳香,她的怀抱很暖和,她的手拍打起来也很温柔。
小七心里一松,她还是那个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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