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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是,李瑶,你尚且年幼,接触的人有限,从这橙县出去,往东二百里,是京城,往南五百里是扬州,这两地繁华,多的是妇人抛头露面,她们或支起小摊,或开间铺子,皆像孟母一般靠自己的手艺谋生,而你说的这些人,夫子不认识,但夫子以为,只因她们的丈夫在外赚钱便足矣支撑家中开销,她们便可不用外出辛苦做活。”
“可我的母亲她没有自己的收入,便总在家中矮父亲一头,她明明最为精明能干,家务全包,却要承受父亲的无端指责。
这不公平,照顾孩子也十分辛苦。
为何不能父亲在家养育子女,母亲外出赚钱呢?”
李瑶认真地看着夫子,又道:“我的母亲做买卖必定强过父亲。”
这结论是李瑶几次观察得来的,母亲购置粮食、肉干之时会货比三家,总能找到最便宜最新鲜距离最近的店铺,她在妇人间也颇有号召力,甚至和邻居刘大娘拉着另外几个妇人一起购买,然后让店家以更优惠的价格卖出,她们吃不完的会在邻里间兜售倒卖,赚来的银子也不少,却总被父亲认为是瞎折腾丢人。
在李瑶看来,拉不下脸面的父亲才总是亏本,今日李家亲戚上门,父亲以成本价售出,明日亲戚便带着朋友上门,长此以往,父亲的店子总是利润微薄,但父亲却认为都是亲戚朋友,没必要如此。
今日你帮我,明日我帮你,但家中真有事时,却仍无人相帮,不过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但父亲却认为那是他的脸面。
“这……”
夫子看着李瑶有些怔然,这个孩子提出的问题是他从未想过的,似乎自古以来便是男主外女主内,男子在外为家庭奔波,女子在家中生儿育女,操持家事,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只有没用的男子才需要女子在外抛头露面。
“女子怎么能随便抛头露面呢!
我娘说了,这是不知羞耻。”
一紫衣学子见李瑶把夫子问住,立马针对李瑶的话开始大声反驳。
他看不上这新来的李瑶,年纪不大个子不高,长得娘们唧唧的,来的第一天居然就敢和季夫子呛声。
这般不尊师重道,怎可为夫子弟子,还不快快让出位置,让他顶上,若是父亲知道他代替这得罪夫子的李瑶成为夫子的新弟子,必然高兴再给他些银钱去买话本。
“胡说。
你胡说,你娘也胡说。
女子不可在街上抛头露面做买卖,那为什么可以背着全家的衣服去河边洗净,为什么可以负担全家的饭食外出采买,为何女子只可做事,不可赚钱?”
李瑶正色,盯着紫衣少年,对方年纪小小,根本跟不上李瑶的思维,李瑶虽年纪不大,但她生活经验颇丰,跟着母亲采买,听母亲分析肉价何时会上涨,粮食又何时会下跌,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女人不出门做自己的营生,根本不是知羞耻,只是没有给她们机会,没有给她们机会去读书,没有营生为女子准备,女子便只能待在家里。
“你你你……诡辩。”
“笑话,你辩不过便认输呀,还说我们李二诡辩,这么玩不起,回家找你娘哭去吧!”
吕二至始至终都站在自己兄弟这边,更何况他觉得李瑶说的对,他娘比他爹强多了,若是她娘去做爹的差事,那月俸定比爹拿得多。
但他讨厌爹,并不想爹在家中久留,最好便是两人都出去,他和兄长便自在喽。
“夫子,你说我娘说得对不对!”
紫衣少年见自己辩不过便想拉上夫子,却不想季夫子此刻仍在思考。
“就是啊!
哪有女子做营生,干差事的?那是男子无用。
我爹说了,我以后要做大学问,当大官,娶贤惠夫人为我生儿育女。”
李瑶看向这个满脸憧憬的少年,突然悟了,她说:“我知道为什么女子只能呆在家中了,正是因为你这样的男子太多了,你这样的父亲太多了,你这样的官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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