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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心照料她?
那时,青杭根本不让任何人近身,全庄的人都束手无策,连最有耐性的禹玠都两手一摊宣告放弃。
末了,只有引雁有法子让青杭接纳他,让他靠近。
这引雁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周络陵征征地看着众人神情哀思温柔地望着她,她感到被一双温暖的大手裹住全身。
从前,阿父对他冷漠疏淡,甚少与她说话,遑论谈论心事,阿母眼中只有安溪,她是为了安溪而生,必要时还必须为了安溪死,其他周家人也无人曾经试着理解她心中所想,她有如府中一个多余的摆设物件。
所以她早已习惯压抑思绪,怕被斥责,怕打扰他人,更怕被全然地忽视。
伤心哭了,却无人理会,这比憋著不哭还可怕上千倍。
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若只有自己知晓,不能也不敢和别人倾诉,那该有多孤单?
而青杭和其他人眼里的她,就只是周络陵,不是不能上阵立功的卑弱女子,不是不能令阿母尊贵的无用女儿,更不是个地位卑贱的庶女。
她就只是周络陵,仅此而已。
不知何时桂桑华从箱笼中取出了桐梓绿藤琴,她跪坐在船上一隅,弹奏一曲吟叹曲,曲音哀绝悽凉,和正旦时的欢快琴音截然不同。
扶应文醇厚的嗓音如高山流水,娓娓向着湖的那一头吟唱起挽歌诗:
“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
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
魂气散何之,枯形寄空木。
娇儿索父啼,良友抚我哭。
得失不复知,是非安能觉!
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
琴音悲催,诗句动人。
此时,周络陵终于溃堤放声大哭,对着那早已望不见湖岸的南方,声嘶力竭地大喊:“阿父,阿父,虽然你以前对我不太好,可你毕竟是生我养我的阿父,络陵会一辈子记着你的。
紫央,蒲风,从前我不大喜欢你们,可你们突然有一天都走了,我才想着你们的好,我真是不应该。
子云,子鲤,子远,我讨厌你们的阿母,可我和你们是一起长大的,你们在九泉之下定要找个好人家投胎,我们来世再当亲人,可好…可好…”
周安溪挣脱刘氏的手,跑到周络陵身边,紧紧抱住她,嗓音稚嫩道:“阿姐,安溪也想念阿父和兄长们,呜呜……如今安溪只剩下你了,只剩下你了……”
周络陵转身抱住么弟,两人团抱痛哭。
青杭也不禁泪水沾湿衣襟。
失去至亲的苦痛她全然能理解,被留下来的人才是最辛苦的。
身死只是一瞬间的事,可对活着的人来说,那是往后几十年的阴暗和哀伤。
开朗少女禹琳琳眼眶湿润,心想,从前看史书上写着杀降五十万,想像不出那会是什么惨烈画面。
如今周仪府上上百人身死,她已经感到心痛非常,更何况是五十万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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