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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的苍白还未散尽,而阳光又太过耀眼。
那个坐在窗边逆着光所以模糊了面容的人,朦胧中似乎只看到他不甚在意地挂在嘴角边,似有似无的笑意。
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掉,有几颗落在撑着地面的手背上,凉凉的感觉让他低下头,看见湿漉漉的木板一点一点加深了颜色。
记忆开始倒带,杪冬这才想起自己是要救一个落水的孩子的,可惜水性不佳,又被水草缠住脚,差点丧命。
“不自量力。”
窗边那人轻哼一声,杪冬抬了抬眼帘。
溺水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不过既然现在好端端地坐在这里,那大概就是眼前这人救了自己吧。
眼睛逐渐适应过分明亮的光线,那个人的轮廓也一点点清晰起来。
普通的眉,普通的眼,普通的面上刻着岁月沧桑的痕迹,四十左右的年龄,青衣长袍,支着头懒洋洋地坐着,普通的动作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优雅的味道。
杪冬恍惚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他站起身,朝那人笑笑,说:“谢谢你了,大叔。”
青衣人嗯了一声,兀自端起茶杯喝着凉茶,嘴角依旧似笑非笑地勾着。
思绪渐明,杪冬偏开视线,看着窗外陌生的城镇和人群,被窒息赶走的感知觉渐渐回复。
杪冬知道自己是在船上,船外岸边似乎围着许多人,嗡嗡咋咋地说着话。
很多话语由于隔得太远而模糊了含义,可是夹杂在混乱的说话声中,他却可以清晰地听见那个落水的孩子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哭唤着“娘,娘……”
,也可以听见女人颤抖着语调轻声说“没事了,娘在这里”
……
杪冬垂下眼眸,那幅母子相依的画面就这样从视野里退了出去。
脚下是微微摇晃的船板,被水弄湿的地方留下略显孤单的痕迹。
杪冬低着头,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未矢把那孩子送上岸,孩子的家人以为人是他救的,”
青衣人看着他,眼里闪动着莫名的玩味与嘲弄,“还有你的包袱,掉到水里散开了,东西都被冲走了。”
“哦。”
或许杪冬并不知道青衣人说这些话的意思,他只是略带疑惑地看了那人一眼,然后点点头。
“我知道了,”
他说,“谢谢。”
青衣人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嘴角的笑意稍许加深。
“你带着包袱,是要去哪里?他放下杯子,似乎对这个反应有点奇怪的少年起了兴趣。
杪冬想了会儿,回答说:“只是随处看看,没什么特别要去的地方。”
“那倒真是巧,”
青衣人半眯着眼,语调慵懒,“正好我也想随处看看——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结伴而行?”
不知道身份、目的、甚至名字,就这样答应了青衣人的邀请,如果素在这里……或者母后在这里,大概会责备自己太过随便吧。
夜风从窗缝一丝丝地溜进来,有些冷。
杪冬把头埋进被子里,将身体蜷成一团。
青衣人为什么会想要和自己结伴而行?又为什么愿意无条件地提供衣食住宿?杪冬不知道,也不想问。
难得有机会出来走走,他不想因为遗失了盘缠这样的事而打道回府,至于旅途中所花费的银两,等回到皇城他自然会想办法还给青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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