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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凌隆起身,再次温声提醒:“左大人已无性命之虞,主子可要去瞧瞧?”
高大的身影微微侧身,这才想起屋内还有一个伤患,“也好。”
仍旧是敷衍的低沉语调。
看着自家主子终于移动大驾,凌隆稍稍呼出口气——任谁赴任途中遭遇刺杀心情都不会好,他家主子尤其是。
玄影走动间,腰间玉牌随动作摆动,斜阳擦过屋檐残冰,斑驳虹色虚虚地落在那处与玉牌相接的黑色衣料上,暗纹缓缓流转,与白玉腰牌交相辉映,残辉最终闪过玉牌上笔锋霸道遒劲的刻字,是一个姓氏——喻。
玉牌的主人便是前大理寺卿,现交州司马——喻勉。
虽已二月,但晚间还是冷得厉害,凌隆令人点了炭火,提防着床上的人被冻着。
喻勉踱步到床边,看向床上躺着的人。
即便满脸虚弱之色,也不难看出一副好容貌。
喻勉敛眸转动着左手的扳指,陷入了沉思。
左明非是今早突然出现在驿馆的,当时他二话不说,拉着喻勉就打算逃命,喻勉还来不及问些什么,杀手便接踵而至。
双方陷入厮杀,左明非由于连夜赶路体力不支,频频陷入危险,期间昏迷撞上山壁,彻底晕了过去,最后是喻勉带着他突围了出去。
喻勉仇家有很多,多到他不知道今天是哪一拨,只知道这波杀手武功路数陌生,不似以往他遇上那些。
更让人不解的还是左明非,他为何能及时赶到?若非他身受重伤,喻勉简直要怀疑那波杀手是他带来的,即便他受了伤,喻勉也没有打消这个嫌疑。
床上人的呼吸很是微弱,喻勉深沉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不由得想,即便左明非就这样死了,也没人能如何罢。
左明非早年父母双亡,被左老太爷亲自教诲长大,他天资聪颖,行事端方,可谓是倾注了左家全部的心血。
若是他突然暴毙,真好奇左家那群人的脸色,是否还能处之泰然?仍旧安之若素?
这么想着,喻勉抬手,筋骨分明的左手往左明非脆弱的脖颈伸去,却在距离那莹白肌肤两寸之时停下了,他眉心微动,转而端起左明非的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想:这是消瘦了?
喻勉离京时无人得知,更无人相送,除了左明非。
两人说了什么,喻勉记不得了,只记得当时左明非下颚的棱角没这么清晰。
喻勉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左明非身上,他正要懒散收手,却被人突然握住了手背,喻勉眉梢微动,定睛看向床上蹙眉醒来的人。
漆黑如鸦羽的睫毛翕动片刻,随即倏地展开,眸中一片茫然之色。
喻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左明非迷蒙片刻,他意识到手中抓着什么,于是垂眸打量着手中的手,又顺着胳膊看向喻勉,“……”
喻勉收手,语调懒散:“醒了。”
“你是谁?”
左明非警惕地注视着喻勉,皱眉撑起身体。
喻勉不语,目光游离在他额前的绷带上。
左明非裹紧被子,仓皇地四处张望:“这是哪儿?”
喻勉从从容容地转身坐下,“凌隆。”
他懒得应付,索性喊来凌隆。
凌隆及时进门,“主子有何吩咐?”
喻勉扬了下下巴,凌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与惊疑不定的左明非四目相对,一时哑然。
左明非示人一贯是温文尔雅且从容不迫的,如今这个样子,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左大人?”
凌隆轻声呼唤。
左明非皱眉,下了定论:“你们是我爹的新随从?”
喻勉抬眸,冷峭的目光落在左明非身上,“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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