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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华灯初上,教坊司各处行院丝竹阵阵,已到了迎来送往的时辰,一处院落内,一个身穿皂衫,头戴绿色角巾的汉子冲着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道:“怎么回事谭婆子,她还不松口?”
那妇人徐娘半老,姿容秀美,略施脂粉,身上穿的也是粗衣布衫,陪笑道:“臧头儿恕罪,这姑娘性子烈,逼得太急了怕是要出事。”
“少他娘的来这套,三贞九烈的爷们见多了,耽误今晚上接客,你也是知道这里规矩的。”
汉子恶狠狠道。
妇人吓得一哆嗦,连连点头:“臧头放心,误不了您的事。”
这时前院有人喊道:“臧头,前面有大爷点了您唱曲,妈妈叫您快点诶。”
“知道了。”
汉子啐了一口,暗骂:“成天就知道催命,老子臧贤也是戏台上响当当的名角,跑到婊子窝里受这份闲罪。”
骂咧咧的向前院走去。
见那汉子走远,妇人叹了口气,端了些酒菜推开一扇房门,走了进去。
房内一名妙龄女子伏在桌前掩面而泣,听得房门响动,吓得一下跳起,那胸前丰盈跟着微微颤动,待看清进来的同是女子,才手抚胸脯,长出口气。
“高姑娘,先用点饭吧,别亏了身子。”
妇人劝道。
冷哼一声,女子扭过头去。
叹息一声,妇人将托盘放到桌上,在女子身边坐下,“高姑娘,既入了教坊,便要认命,你这般倔强苦的终究是自己。”
女子拍桌而起,“我高晓怜出身书香门第,家父乃是堂堂御医,岂能如你们般自甘下贱,任人作践。”
“自甘下贱……”
闻言那妇人面露凄色,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高晓怜见了也是不忍,“这位,哦……姐姐,我也不是说你,你莫要伤心。”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晓怜口出无心,自罚一杯。”
发觉失态,妇人用绢帕快速地将泪水拭净,摇了摇头,强笑道:“你说的没错,身为大同巡抚夫人,如今却做着生张熟魏的营生,确是下贱。”
啊,高晓怜惊得檀口大张,巡抚一地的封疆起码身上都挂着佥都御史甚或都御史的头衔,至少四品大员,自己引以为傲的爹爹不过是太医院八品御医,冲击太大,高小姐有些反应不过来。
“先夫获罪,我母女二人被贬入教坊司,抄家之时我缠住官差,让女儿逃了出去,自家到了这烟花之地,也绝过食,寻过死,奈何他们总有千般手段让你生不如死,几番折腾,寻死不成,也便认了命……”
眼泪又夺眶而出,拭都拭不完,妇人索性不再擦,“如今唯一念想,就是有生之日能再见女儿一面。”
高晓怜感同身受,眼泪如断线珠子垂下,“我宁可一死……”
妇人垂泪:“这些人不会让你清白的去死,高姑娘你就认命吧,莫再痴心妄想……”
高晓怜还要再言,感觉身上一阵燥热,心中似有百蚁噬咬,脑中一阵迷糊,“你在酒里面放了什么?”
“也是为了你好,高姑娘,在这地方女孩家第一次糊涂些比清醒了好。”
妇人面带愧色。
“当”
的一声房门推开,臧贤哭丧着脸指着高晓怜,“二位爷,人在这儿呢。”
捏着他脉门的丁寿一松手,他才倒抽着冷气捂住手腕来回跳脚,白少川踏步而入,眸子扫过二人,看向高晓怜,“你是高晓怜?”
高晓怜鼻息咻咻,面色潮红,却不答话。
白少川看出不对,待要上前细看,猛听得窗棂破裂,一道黑影跃入,擡手三道银芒飞向白少川。
在唐门面前玩暗器,可称得上班门弄斧,白少川折扇一张一合,银芒已然不见,那黑衣人一按腰间,一把软剑应手而出,剑锋直刺高晓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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