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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寒,就是他在那时候认识的。
他们那一处十个孩子,都是点背的当五岁的李宁祁握不紧刀,倒在污泥之中,江蓠会笑着亲自握住他的手,将刀手把手的插进对头那比自己高一头的孩子的腹部,一下又一下,直到视线全是血红一片。
耳边传来黏腻的触感,江蓠舔着他的耳廓,一字一字的告诉他:“因为你姓李,所以你只能活,也因为你姓李,所以他们都得为你去死。
如果下次你还是这样犹豫,他们死的会比今天还要惨烈十倍。”
江蓠好小儿,这是营中都知道的事,他虽也浅薄李宁祁,却因为皇帝要留住这颗棋子,不敢真的如何,至于其他的孩子,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生活在这里的孩子,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所以更给了他行事的方便。
逆来顺受惯了,连反抗都成为奢望。
杀的人多了,血的腥味再也无法让他恶心作呕。
这世道,好似在他眼中只有红色,如同母亲噙泪胀得通红的双眼。
“活下去。”
活下去他突然又开始恶心了太多人想他活下去了,他们自顾自的想让他活下去,或是为了爱意,或是为了利用,使他心力交瘁。
他独身站在尸体的边上,看着那准确无误扎进心脏的刀刃,一刀毙命,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那刀刃之上的青光,和着月光,泛起令人胆寒的美感,手,不自觉就伸了过去。
指尖划过刃身,细细麻麻的痛感冲刺着他的神经。
他拔出刀,放在自己的手腕之上,有一股子冲动:自己的血,也这样红吗?身后突然的推搡,让他一个踉跄扑倒,回归清明,一个他一般大小的孩子,满嘴是血的跑了过来,看他一眼,又匆匆跑去后山。
后山?那里是逃不掉的。
他没有开口提醒,任由那些追过去的人举着火把,拿着绳索跑过。
江蓠捂着自己滴血的手掌,红彤彤模糊一片,怒发冲冠,追了一半,冲着那些人大吼:“要活的,给我把人带回来,我让他明白,反抗的下场。”
江蓠的血,也是红的,原来,杀了这么多人,血还是红的。
李宁祁突然握紧了刀子,有些哑然失笑。
“你还敢笑我!”
江蓠正在火大,见他这般模样的在一旁,气上心头,揪了他的领子就打了一巴掌。
“别以为皇帝要你活,你便能一直活下去,有我在,我保管你活的比死了还要难过百倍。”
李宁祁突然觉得,他似乎也很可怜,这样的恶人,也是在这个地方一步步变成这样的吗?被这样直愣愣地盯着,江蓠一下子失控了,一拳一拳落在他的身上,直到把人打的没形了,身边的死士才上前拖开他:“掌正,再打下去就救不回来了。”
一场瓢泼下来,毫无预兆。
李宁祁被扔在泥泞之中,雨水冲刷着他的伤口,泥土中的血合在一处,像是变成了土的血脉,一点点地流淌,再消失,被这方土地吸收殆尽。
“砰!”
那个跑进后山的孩子被拽了回来,拖在马后,直到半死,也扔在了这尸体堆里。
他肿的像个猪头,嗤着口大白牙,牙缝之间全是血,不知道是江蓠的还是他自己的。
“呸。”
的一声,将血吐出,他四仰八叉地躺着,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又吐出了一颗碎牙,雨水将脸上的血冲干净,冰凉的感觉让痛到麻木的脸稍稍平复,这下,总算可以开口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李宁祁未答,他的名字,令人作呕。
那人也不介意,挪动着身子,朝他靠近,每动一下,身体被拖行而溃烂的地方就刺疼得让他眼角直抽。
李宁祁皱眉,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在那里说话自己也能听到,非要过来做什么?他不知道疼的吗?“我姓聂,叫聂铭恩,不过我不喜欢这名字。
有什么恩情,真是可笑。
所以你可以管我叫聂寒。”
他龇牙咧嘴地伸过手去,想和李宁祁握手,见对方不动,就自顾自去握了一下他垂在身侧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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