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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害怕‘祂’吗?伯德怕死了祂,所以她失败了,所有人都怕祂,所以他们都失败了。”
“祖先杀了那个男人,召唤出祂,祂本身就是在死亡中诞生的,有谁会不怕死呢?”
我回答,“人恐惧毁灭,就像维护自身一样都是本能。”
“人类本就在战胜本能中生存,派丽可,一旦屈从本能,【人】的一部分就会完全从你们身上剥去。”
乌鸦的血不断滴落,它的身体越发瘦小,“生存是本能,本能是盲目,但是认知不是,派丽可,认知是我们能够获得的最应该证明我们存在过的东西。
当认知能够战胜本能时,我们就应该为其喝彩。”
“对于生存这一本能来说,生存本身必然至高无上,尽管这样的生存是何等短暂,充斥着不确定与苦涩。
相比起来,认知远不是对生存的渴望做出附和的声筒,相反,它是对抗,因为认知揭示死亡无力的现实,揭发生存毫无存在价值,并以此来打消对死亡的恐惧。”
乌鸦歇了歇,似是给予我时间来理解它所对立起来的【生存本能】与【死亡认知】。
按照它的语言,当对于死亡的认知占据上风时,人们便能够勇敢从容走向死亡,人们将这样的态度称之为尊贵与伟大。
“那么智者必将不畏死吗?”
我问,“我小时候一直都生活在阁楼上,有时候我也幻想过跳下来,那便是不畏死吗?那是认知吗?”
造成这样想法的元因却恰好是无知。
乌鸦嗤笑道:“你真的安然走向过死亡吗?派丽可,一生蝇营狗苟,拼尽全力反抗步步逼近的死神,最终在绝望不敌中死去。
在此不妨试问:为何对生的无限眷恋,以及能为此苟延此生而不惜动用一切手段?”
“既然如此,为何生就是善良神灵赐予我们、需要我们谢领的礼物,而视死如归却又显得伟大高贵?”
“难道求生是一件将尊严踩在脚底下的事吗?”
我问乌鸦。
“不顾一切求生才是。”
乌鸦指出。
这时候,它脖颈处的血似是流尽了,干瘪的皮囊包裹着嶙峋的骨头,直直坠落在树根上。
这是它的视死如归吗?
树干裂开,金色的小羊抱着自己的头从空空如也的树洞中走出。
它淌过乌鸦的血河,用纯金的毛蹭过我的腿,它像铁丝网一样锋利。
“你可以为自己念《玫瑰经》了。”
羊说,“已经到了你的第七日。”
我抚摸着自己的手,似乎想起什么。
果树开花结果,红色的果实挂在枝头,空气中充满鲜血与腐臭。
突然,我觉得头顶遭受重击,接着,鲜红粘稠的汁液顺着额头开始往下滴落。
是那个古怪的果实,像是剖开的人腹。
有什么逐渐在头脑中生成。
“你应该是蛇。”
我对小羊说。
“或许吧,不过你可不是最初的那两个,”
羊慢吞吞地回答,“我们的剧本不对,你是末人。”
鲜红的汁液自果实破损处不断外涌,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我整个人都像是被困缚粘稠猩红的胶水里,恍惚之中,我开始剧烈喘息,肺部不受控制地抽出紧缩。
果树的根系开始蔓延,它先是侵占我的梦境,又在意识清醒之后吞噬整个世界。
这是【世界食粮】。
我跪坐在监牢里,盯着不断蠕动生长的根系,开始不由自主地沿着那些已经木质坚硬的裸露根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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