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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看,摊子上有女子用的绢花,纸鸢和花灯。
老人端详着他,说还以为你是方才那位公子呢,他亲自画灯,画的动物活灵活现,可好看了。
蔺井阳买走一只画着玉兰的花灯,提灯走在路上,心头怔忡着。
往年,都是他陪着公主一道去看灯。
公主喜欢热闹,他却喜静,所以公主同他一道时,总是小心翼翼不说话,他心里明白。
他不由想到了父亲,想到了姐姐,想到的那年师傅牵着六岁的公主站在他面前。
她缠着他作纸鸢,新竹都是倒刺,他从虎口被划破,她一直哭,从此一直跟在他身后。
晨星之间,日月同辉,她手里拽着纸鸢,伏在他背上轻轻睡去,是如此柔软温暖。
然后蔺家变为旧王庭败落的走狗,一夕之间全都会毁了,都说蔺府是很快被平反,举家南迁,实则是幽禁,漫漫长年,母亲走了,父亲嶙峋的手握紧他,要他好好活着。
“活着为大楚效力!”
他方明白,父亲从未恨过王座之上的人的袖手旁观,楚王赐予他万丈的壮志雄心,到死前都未消磨殆尽。
可是其他人并不这般想,阿姐将公主绑走,离手的纸鸢没入血泊之中,王后目光尖锐,亲口将他判了死刑。
他此生与公主再无可能。
蔺井阳带着花灯跟着人群走。
远远的,看到公主纤细的身影,他心头一动,跟了过去。
公主正反着人流往前走。
他缓缓跟在她身后,可是他没能喊出来,话滚在舌尖怎么都喊不出去……
不要犹豫,不要犹豫,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公主提裙走下桥去,扯住一个人的衣袖。
那人回过头,侧影峻拔,乌发玉冠,是如画一般的青年。
他送给公主一盏花灯,蔺井阳看不见她的脸,依着身型微动,两人似在说笑。
她低头看灯,男子便低头同她说话,两人偎依,衣袖交缠间,说不出的亲昵。
河岸流彩飞花,公主仰头,她乌发上的步摇流苏泠泠泛光,男子微微俯下身,吻住了她。
空气短暂地凝滞。
蔺井阳站得稍远,腕骨一阵生疼,灯杆从手脱落,花灯坠到石阶之上。
内里的灯芯啪地熄灭,这么细小的一抹声,却似穿透了夜色,让那男子闻声抬眼。
他冰凉的视线穿过虚空,同桥上的他对视。
应该只觉得是不相干的人,姚咸很快收回视线。
“怎么了?”
良芷手按在他手背上,仰面看他,眼底水汽濛濛。
姚咸笑笑,没有回答她,而是揽过她的腰,含住她的唇,继续同她亲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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