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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则从绣墩上一惊,跪下就叫不敢擅专。
好奇怪,这样子却熟悉。
去年年初接了林公子沉甸甸一个钱袋时,难道她也是这等没骨头的可怜样儿?钱是好东西,她都得塞进那才绣的荷包里。
荷包太小,她不该将从前哥哥送的那个绞了烧掉。
她恨哥哥,坏哥哥。
她又得哭了。
坏哥哥,坏爹爹,坏娘亲!
坏晋郎!
中午传膳的小丫鬟战战兢兢,撞倒个勺子都要叩头喊半天“奴婢糊涂!”
一问呢,原来晋郎替她出了好一口恶气,琼光都被打发回家,更别说那段家的下堂婢!
放在枕边那柄如意此刻瞧来便碍眼。
他凭什么……!
这样大包大揽!
要罚的要赏的各自分明,那她自己呢?找谁去充主子耍威风去?!
然后段舍悲便送上门来。
她来得及,却在朝闻院外被挡了些时候。
李木棠嫌闷不肯放下帷帐,居然还等着凝碧跑出跑进给她找来一顶帷帽。
而后,她便这么坐在床上——盖了大半个被子,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双眼红肿光顶这个帷帽——请段孺人上堂来,“如有事商议”
。
后者却居然一双眼睛没往上瞟过,进门就拜,口称“国令救命!”
——这足以使小姑娘狠狠开心片刻,在她发现段朱氏的女儿在跪她之前;第二句,段舍悲就道:“段姬被娘家捉去,烦国令出面做主!”
她说“烦”
,李木棠忽然就很烦。
那个热情太过、谦卑太甚的段媵侍回了娘家,岂不是她耳边整个的清净了?更不用防着她别有用心去纠缠晋郎……都怪晋郎!
一群莺莺燕燕,偏她无名无份,处在这不清不白的窘迫立场!
“我是国令。”
她说,声音尚且嘶哑,显出不受控制的犹豫与怀疑,“我是国令……而已。”
她再说,嗓子撕扯得更加委屈巴巴了,竟好像被当街捉走的是她这倒霉蛋一样,“回去也是回娘家,救什么……命……”
“前年冬天,李姑娘你尚且在林府。”
段舍悲迟疑道,“听闻宫中贞御女悍妒,那个冬天,你不曾害怕么?”
“段媵侍会死。”
李木棠牙齿打颤、却毫不犹豫。
段舍悲这就站起身来,赶所有人出门了。
这一出却为的什么?金贴银的匕首好像自从给了晋郎,便许久未见了;心念一转,她又想自己是不是该先下床来服软,捡起从前为奴为婢的本事,求段家的女儿朱家的孙女高抬贵手,别再戏弄她个四无丫头?段舍悲先开口——果不其然,真真把她吓个半死:“不是寻常回娘家,段姬只是我的陪嫁,是庄子上部曲的孩子……她是带着罪的!
在出嫁以前……被接进段府以前,她曾经受人胁迫,失了清白!”
“失了清白。”
此话一响,李木棠的胸膛跟着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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