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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道:“大哥真是好本事啊,在这种地方,一个巡检官可是比京城里一位三品大员还威风呢。”
叶大娘道:“嗨,我家这巡检是世官,祖祖辈辈儿传下来的,哪是他的本事?”
叶小天道:“大娘,您这话,侄儿觉得可不对。
祖上传下来的官就叫没本事?难道还非得辞了官,凭自己的能耐再从头打拼?谁都有祖宗,有不服气的让他祖宗也去百战沙场挣份功业回来。
再者说了,有个好爹就一定没出息吗?当世名将戚继光、俞大猷,不都是世袭的武官么?戚将军是世袭指挥佥事,十岁的时候就继承他爹的官职,成了当朝四品武将了,谁敢说他是靠老子,自己没有真本事?”
叶小天这张嘴哄起人来就跟灌了蜂蜜似的,把个叶大娘说得眉开眼笑。
叶大娘拍拍衣襟站起来,笑道:“你们先坐着,妾身先去做饭,一会儿把你大哥喊回来,好好谢谢你这位救命恩人。”
叶大娘平日里养尊处优,虽已年过四旬,却是皮肤白皙,身材珠圆玉润,加上慈眉善目、和蔼热情,叶小天巴不得在这雅致的小院里和这个风韵嫣然的本家大娘多聊会儿天。
可水舞只想赶紧去寻杨天王,不想在葫县多作停留,私下里便悄悄扯了扯叶小天的衣襟。
叶小天只好站起身道:“些许小事,大娘您太客气了。
看您眼睛还肿着,好好歇息一下吧。
我们有事要去县衙,就不叨扰了。”
叶大娘很是喜欢叶小天这个年轻英俊、能说会道的本家侄子,奈何叶小天执意要走。
叶大娘此时两眼红肿,确也需要休息,便也不再挽留,亲自把他们送出院子,指点了县衙的方向才回去。
叶小天和水舞带着瑶瑶一路前行,拐过去一条街,再往前穿过两条胡同,前方一条长街赫然就是方才那场混战的现场。
长街上的混战已经结束了,叶小天看到有些头破血流的人正被同伴七手八脚地抬走,也有人捂着血葫芦似的脑袋自己找去药铺里裹伤抓药,而那些做生意的人已经卸下门板、支起货架,拉着长音儿吆喝着招揽生意,好象从不曾发生过什么。
叶小天见了这般情景,不禁啧啧称奇。
果然如那卖药的汉子所言,此地民风剽悍,大概真是把打架斗殴当成了家常便饭,所以一场大战刚刚平息就迅速恢复了秩序。
这种缺少官府制约的地方固然容易生出是非,但是自我修复的能力也极强。
葫县县衙比叶小天见过的县衙都小了一号,这个县衙门口也有石狮子和拴马桩,同样比起其它地方要小上一号。
若不仔细看,那县衙的大门倒像一家店铺似的,作为一个衙门实在有些寒酸,不过门内也有照壁和仪门,有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意思。
县衙二堂上,葫县官员正济济一堂,比起每日“排衙”
时只有佐贰官到场不同,此刻葫县所有的首领官也都到了。
葫县掌印正堂、七品知县花晴风,极清朗儒雅的一身气质,年仅三旬便做了一县正印,说起来在宦途上算是意气风发了。
只是这位县太爷此刻一脸的苦大仇深,比“出师未捷身先死”
的艾典史还要忧郁。
县丞孟庆唯和主簿王宁作为县太爷的佐贰官,坐在花晴风左手一侧的座位上。
孟县丞慢悠悠地啜着茶,王主簿不断地捋着胡须,一副穷极无聊的模样。
佐贰官这边本该还有一个有职无品的典史坐第三把交椅,奈何本县典史之位空缺久矣,新任典史艾枫未到,所以这座位也就空着了。
至于三班班头、六房长吏,虽然也是佐吏,却没资格参会。
另一侧的是首领官和杂职官,坐在首位的是本县儒学教谕顾清歌、训导黄炫,两人虽然权力不大,但是在这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他们理所当然地坐了首座。
他们之下便是本县巡检罗小叶,也就是叶大娘的儿子,二十多岁的年纪,生得倒是极雄壮,可一身戎服下却没有几分霸气,世代屯田戍守在此,早消磨了他的锐气。
在他之下,又有驿丞、税课大使、县仓大使等不入流的杂官。
花知县阴沉着脸,郁郁寡欢的声音道:“各位,三年大考之期就要到了,本县实户口、征赋税、均差役、修水利、劝农桑、领兵政、除盗贼、办学校、德化民、安流亡、赈贫民、决狱讼等等方面,实在乏善可陈呐,诸位何以教我?”
堂上众官员眼观鼻、鼻观心,无一人答话。
花知县愁眉微微一锁,望着王宁道:“王主簿,你负责的税赋,上收了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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