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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的阁子,连着一座凌空的复道,秋高气爽间走上去,能看见整个禁廷的全貌。
官家笑着打量老友,“果然春风得意,气色比以前好多了。”
赫连颂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一切都仰赖官家,官家为我的婚事煞费苦心……多谢了!
只是官家不知道,咱们的密谋,已经被她勘破了,这两日没给我好脸色看,今日是进宫谢恩,她才露出点笑模样,在家简直要吃人似的。”
这样微微的抱怨,引得官家惊讶,但惊讶过后倒也平和接受了,颔首道:“勘破了也好,夫妻之间原本就应该坦诚,天长日久,没有秘密能隐瞒一辈子,早些知道早些和解……她终究已经嫁了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赫连颂闻言笑了笑,“也是,已经拜过天地了,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官家那双无情无绪的眼睛望向远处,状似无意地说:“早前在资善堂一起念书的人里头,就数你娶亲最晚,别人的孩子都满地跑了,你可落了人好大一截。
如今既然已经成家了,接下来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我那日还和皇后说,你我交好,将来孩子落了地,无论如何一定要认个干亲才好。”
认了干亲,表面是恩宠有加,但紧随其后的便是接入大内教养。
于大局上来说,当然是成就孩子的好事,但若是以父子亲情来说,则生生割断了血脉,是有违人伦的。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虽然他和肃柔连房都没有圆,但听见官家说要认他的儿子,他心里便不舍起来。
然而嘴上要承情,轻快道:“那敢情好,官家金口玉言,到时候可不能反悔。”
“我答应你的话,几时反悔过?”
官家眼波一转,负着手缓缓向前踱步,边踱边语重心长道,“介然,你我是十几年的老友了,纵是有时候有些小争执,那也是少年意气,当不得真。
你日后终要回陇右的,以前还没有这样鲜明的认识,如今你一成亲,好像就近在眼前了。”
赫连颂知道,又到了表忠心、让他吃定心丸的时候,便道:“官家待我的情义,就算一去千万里,我也会记在心上。
我在上京跟着官家受帝师教导,从不敢忘了报效朝廷,纵是回了陇右,也一定尽心为官家守好门户,请官家放心。”
官家见他言之凿凿,那双探究的眼睛逐渐平和下来,忽地一笑道:“不过随口闲谈罢了,你倒一本正经起来。
你的心我还能不知道么,我若是信不过你,也不会让你率兵拱卫上京。
好了,公事说了半日,到此为止吧,既然是因私事进宫,便来说一说私事。
我问你,正室夫人立定了,你可想过再纳几房妾?男人大丈夫,还是要以子嗣为重,否则身后空空,这衣钵将来又传给谁呢。”
赫连颂心头一跳,知道官家这番话不是空穴来风,要不了多久,也许就会以开枝散叶为名,往嗣王府赏赐美人了。
既然有这预兆,自己必要现在就表明立场,立刻道:“官家是知道我的,为了迎娶张娘子,耗费了多少心思。
我既娶了她,就想一生一世对她好,这才新婚第二日,就想着另纳妾室,让她知道了,恐怕会打得我不能动弹的。”
官家失笑,“你家还演全武行么?一辈子只有她一个?”
说着不以为然地一哂,“天底下没有几个男人能做到,新婚燕尔一时热爱,时间长了不再新鲜了,不过如此。”
赫连颂说不,“我可以做到。
我答应过她绝不纳妾的,男人大丈夫说话算话,请官家为我见证。”
官家越听越觉得好笑,但也并不反驳他,只是说好,“我就替你做个见证,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那两个身影顺着复道,慢慢往前面望火楼去了,皇后收回视线对肃柔一笑,体恤地问她:“才出阁,婚后的日子还过得惯吧?”
这倒是一句家常的问候,是女人之间才会谈及的话题,肃柔道:“起先总有些不习惯,在家做着姑娘的时候更松散些,到了嗣王府上一切都陌生,一切都要从头学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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