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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念松开了手,染血的匕首啪嗒落到地上。
“我进衙门,那全天下都知道岑氏杀了我母亲了,”
陆念挽了把散下来的头发,指尖鲜血随着她的动作划过寥白的脸庞,“我便是杀了她,也是为母报仇,我是死是活,不就是看您和岑太保在金銮殿上谁更能豁得出去吗?”
定西侯被她说得脑壳嗡嗡:“现在是讲这个的时候?”
“我又没有往她心口刺,”
陆念道,“您放开我吧,我没有第二把匕首。”
定西侯着实怕了她的癫,转头去看阿薇。
阿薇颔首:“没有了。”
定西侯这才把陆念松开,又把她拽得远离岑氏。
陆驰和简氏围在床边,忙着替岑氏止血。
看着岑氏腿上的血窟窿,陆驰咬牙问:“你就一定要这样?”
“你母亲只是伤了一条腿,我母亲被她害了一条命!”
陆念冷声道,“我母亲若是活着,若能活着,定西侯府、陆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念骂完陆驰,又寻陆骏:“比起他,我更恨你!
他那是亲娘,无可厚非,你呢?”
陆骏欲言又止,眼中全是挣扎。
“你在奢望什么?”
陆念一把撕开了陆骏那用侥幸所勾画出来的自欺欺人,“直面真相、接受现实,有那么难吗?”
“能比要你的命还难吗?”
“母亲她,丢了命!
你却连接受她真正的死因都做不到吗?”
“你当了三十年的傻子,还要再当十年的缩头乌龟吗?”
陆骏的眼泪滚落下来。
他从半夜听到岑氏那番话起,就已经麻木了。
他想逃避,但陆念不叫他逃避。
涕泪纵横中,他一遍遍问自己:我算什么呢?继母当他是傻子、把他当做讨好父亲的玩意,当做刺向大姐的凶刀;大姐视他为冤种,恨他怨他;母亲呢?母亲泉下有知,又是如何看他?可他能怎么样?!
“母亲死的时候,我才三岁,三岁!”
陆骏嘶声叫道。
他什么都不懂。
父亲若出远门,一两个月才回来,他连父亲的模样都记不清。
又如何去记住生母?除了整天吵架的大姐,府里的每个人都告诉他继母是疼他的,生母是病死的,大姐是无理取闹的。
他所有的对母亲的念想都来自于继母,那么温和良善,生病时关怀,成长间照顾,哪怕继母有了亲生儿子,对他也一如往常。
他信任、孝顺养育他的继母,难道不应该吗?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反倒成了那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是笑话吧……”
陆骏哈哈大笑,笑得呛了气,“我过去那么多年,全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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