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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香这话说得平静,未带半分愠色,可容少卿知道,他要真信了她不计较,不再想的话,才真是个蠢货,叹了一声:“罢,坦白便坦白个彻底。”
芸香未应,也未翻过身来,依旧闭着眼睛。
容少卿又躺下,诉道:“刚与你说的,也不是哄你,确实有这个缘故,另外还有一个……当时爹娘不许我退亲,我自然去求老太太。
老太太疑我另有意中人,便问说不娶王家女儿想娶哪个。
我当时答说我中意你,想娶你。
我也不瞒你,我当时说这话倒也不是真的如何痴情于你,非你不娶,是想着老太太必然不会让我娶你,我作势闹一闹,到时两边各退一步,退了王家的亲事,允我另选个满意的……”
芸香听他说得真诚,睁了眼,翻过身来。
容少卿继续道:“只没想到,我才一提你,老太太便变了脸色,说让我断了这门心思。
我看老太太神情言语不对,便质疑追问,老太太才与我说了实情,原来是我大哥先与老太太要了你,要纳你为妾。”
容少卿看着芸香,未见她显露任何吃惊之色,便道:“这事,你知道?”
“嗯。”
芸香应道,“这事当年腊梅姐与我说过,不过大爷应下老太太纳我为妾,并非对我有任何心思,不过是权宜之计。”
芸香解释:“那时因为大奶奶一直未能怀上孩子,大夫给把了脉也说大奶奶身子虚寒,不易有孕。
老太太和太太病急乱投医,才想着让大爷纳妾。
大爷与大奶奶恩爱有加,自然不愿,可他至孝之人,又不愿三份五次悖逆老太太的意思。
我想着,大爷之所以敢在老太太那儿应下纳我为妾的提议,是知道以我的心性,是万万不愿与人为妾的。
老太太也是明理之人,我若不愿,也不会执意为难。
到时老太太来问我的意思,我定拒绝,如此只得再另选他人,便又能拖上一阵子,那会儿大奶奶正调理着身子,许过不了多久就有孕了,事情便得转圜,若不行,再做其他打算,总归是能拖便拖罢了。”
容少卿揶揄:“你倒是比我还知我大哥的心思。”
芸香知他是玩笑,也不解释,反倒故意逗趣:“自然,我可是大爷院里长起来的。”
容少卿啧啧,摆出一副吃醋的模样。
芸香笑笑:“大爷当年但凡对我有万分之一的心思,也不能把我从他院里打发出去啊。”
容少卿叹了一声:“我当时不知啊,我只当大哥是真心想要你呢。”
芸香反应过来,问说:“你就是为这个才换了心思,非要娶‘我’的?为了和大爷挣?”
容少卿回说:“那时年少不懂事,确实有些混帐心思。
倒也不是不敬重他,只因觉得爹娘也好,老太太也好,全都偏心他。
那次也是,同一个女人,凭什么他看上了就得给他,我去说就不行呢?越是这样,我还就偏要不可了。”
芸香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容少卿,觉得他这理由委实任性荒诞,可思及他过往的脾气性子,倒也不难理解,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容少卿倒看穿了他的心思:“说好不恼、不笑的啊,这回再没瞒你的了。”
芸香也只做无奈一叹,往他身上贴了贴,把头靠在他肩上:“既然不是对她痴情,那为何知道我换回来之后,对我那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容少卿道:“我也委屈啊。
你见着嫁给了我,天塌下来一样,就算不情愿不欢喜,倒也不必那么难受委屈,好像我多不堪似的……我当时甚至想,如果当初真让你跟了我大哥,你是不是也不会那么厌弃。”
芸香抱紧他:“谁说我厌弃你了,我那是懵了,慌了,一觉醒来给人当了妾,还生了孩子,能不难受委屈吗。”
“我不是糊涂么……”
容少卿抚着她的胳膊,“等我醒悟过来,你已经走了。
你也听她们说过吧,我当时与家里闹了好大一场,连对老太太都说了忤逆的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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