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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期在暖阁隔扇外敲门时候正是卯时叁刻。
冬日里头,百官上朝延后到卯正两刻,自然皇帝起身也在卯时叁刻,极少时候拖延至卯正。
今日是年节底下封笔第一日,虽不必上朝,到底起身时辰不好耽搁。
法兰切斯卡还在迷迷瞪瞪。
他才洗漱了,这会儿披了件外袍回来便看见如期立在隔扇外头,那手是伸出来又缩回去,就是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回去吧,景漱瑶没起呢,吃点东西再来。”
“大人您说的轻巧,万一陛下起了叫不到人,我们这当差的全得领罚。”
如期叹了口气,往后一望,一溜好几个宫人,各捧着梳洗用具候在外头。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敲了下去:“陛下,该起身了。”
是该起了。
皇帝在床上应了一声,却实在懒怠动弹。
“唔……”
阿斯兰听见响动也皱起眉头,迷糊着挪了挪身子,“再睡一会儿……”
他睡觉不老实,夜里翻身将寝衣带子也蹭开了,一头乱蓬卷发同筋肉糊在皇帝身上,烘得人燥热。
偏生还非得把人腰扣着,想让他多睡会儿自己出去都不成。
“如期该等急了。”
皇帝推了推,没推动,“你独个儿留在暖阁睡就是。
我起身不是你起……你动一动……”
“……再陪我一会。
我知道今天不用上朝……”
“不用上朝也得起身啊……”
皇帝颇为无奈,索性放弃了言语劝服,径直在底下踹了一脚将人蹬下去,“如期——”
她坐起来吩咐道,没想到背后一声倒抽冷气。
“疼……”
阿斯兰彻底清醒过来,却是捂着腿心在榻上打滚,眉毛打结皱成了一团,眼底还有盈盈泪光,“你干了什么……”
踹了一脚……皇帝思索起来,话虽如此也并未上劲,不当反应如此剧烈才是,“给你叫个医士瞧瞧?只怕昨晚上伤着了。”
她正说着,如期这边已带了人入内伺候梳洗,当先捧了水来漱口擦脸,又是伺候更衣梳头。
“陛下,师傅说今日瞧着要下雪,得穿厚实些,还特意叫奴拿了一只昭君套子呢。”
“哎哟,”
皇帝不由失笑,“这下可得梳发式了。”
她说了两句,又想起阿斯兰还在榻上受矬磨,忙叫了长安,“去太医院寻一位男医士来给公子瞧瞧。”
太医院除当值医官而外还另有医士,掌院里药草、推拿、针灸之类,多为男人,方便后宫行走,少有的几个女医士也是挂属栖梧宫,偶尔六尚局的女官染上时气,叫不上太医,也唤医士看诊。
“别!”
阿斯兰赶忙制止了长安,“我能好,别叫医士……我睡一会就好了,别叫医士。”
讳疾忌医。
皇帝好笑,却还是让长安去,没理会这小郎君那点好面子举动,仍旧叫梳头娘子来盘发。
殿中伺候皇帝的多是宫娥,这会子反不好叫阿斯兰起身了。
几个年轻女娘,见圣人难得要好生梳头了,一时忙将梳洗东西放了在后头瞧,一面还撺掇起梳头娘子来:“让姐姐梳个牡丹头吧陛下。”
梳头的陈娘子听了忙呵斥道:“陛下要梳什么发式也是你们置喙的,再说牡丹头只怕不经得昭君套子压。”
“哎哟,年节底下,纵着些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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