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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灼端起那杯浅褐色的茶水,面不改色地吞了一口,而后茶杯便一直没放下。
严恪捏了一块盐渍梅干递给他。
闻灼伸手接过来,含在嘴里才缓了舌根苦涩的味道。
郑老夫人与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眼见日头渐渐西斜,墙角的矮顶已晒不着日光,便要去把那几个簸箕拿下来,两人都起身准备去帮忙。
“我去拿,你在这儿陪郑老歇着。”
严恪摁着闻灼的肩膀让他坐下。
那些辣椒八角的气味有些冲,闻灼鼻子又灵敏,挨得近了难免被熏着。
闻灼便坐在那儿,与郑掖闲谈,瞥见对面橱柜上方挂着的画卷,一时挪不开眼睛。
那是幅雪景图,皑皑白雪裹着只剩斑驳枝干的层层林木,当中一颗树顶上有展翅欲飞的黑鹰,树下是抖着耳朵仰头张望的花鹿,寒冬的萧索凛冽和黑鹰展翅的动作让人如有实感。
画中所有事物的线条似信手勾勒出的一般流畅粗犷,与时下着意细节的精细画法全然不同。
见他看的出神,郑掖打趣般问:“这画如何?”
“极好,”
闻灼认真地道,“这画法难得一见。”
郑掖笑了几声,起身去打开了堂屋右侧小隔间的门,领着闻灼走进去。
隔间里除了宽大的桌子,便是摞成一沓沓的画稿,桌面上放着各式画笔砚台,这显然是郑掖的画室了。
闻灼慢慢看过去,这些画稿大多是平日练习所作,俱是粗犷写意,笔法却渐有长进。
闻灼在角落又找见一本已装册的画集,极厚实的一本,翻开细看,画的却都是皇家的林苑宫宇,笔法精细繁复,工整华丽的画风与此前所见的全然不同。
闻灼讶异道:“您曾做过宫廷画师?”
郑掖点头。
他前半辈子都在图画院任职待诏,那本画册是他从前完成的画作,郑掖自学画以来入目下笔的俱是精致华丽的宫廷景物,尤为擅长工笔画。
待到五十左右的年纪,却忽然鬼迷心窍一般沉浸于以粗犷笔法作荒野图画,他自觉在宫廷画院待的无甚意思,索性递了辞呈,带着夫人离京后周游四方,特地到各处远僻之地去取景入画,前几年才回滁州定居下来。
闻灼得知了郑老先生此种经历,更是惊讶敬佩。
郑掖走到桌后,抽出一张空白的画纸来,研墨提笔,神情专注,很快便完成了,他把画纸往闻灼怀里一拍,“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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