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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觉得这不过是容家想这二爷自食其力的手段,所以即便是他去哪个店家赊账了,人家也并不真把他当个无赖拒之门外,都知道到底有容家给他兜着。
纵然容家才来这儿落脚,不熟悉,但这家的老管家翟爷在安平县也是待了十多年的,为人最是诚恳厚道,必不能赖账。
且说容少卿在街上转悠了几日,受儿子给冬儿当“先生”
的提醒,觉得自己肚子里也有些墨水,想了个代写书信字据的营生。
虽是如此,可让他像个吃不上饭的穷酸书生一样,到大街上卖字为生,终归拉不下脸。
所以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在“代写书信”
之前,又加上了“占卜问卦、相面测字、家宅风水”
几个字,看上去有几分玩闹的意思,没那么窘迫。
但是营生这种事,你自己不当真的用心来做,旁人自然也没人当真。
城中人闻得这位容二爷在火神庙前摆了摊子,便有人路过时顺便来瞧。
见得容家二爷就坐在火神庙前的石桌边,并不似立摊赚钱的,悠然闲适的模样,倒像是来这儿看风景的。
幡子倒是打老远便能看见,上边写了几排字,认识不认识的,也都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工整的字迹旁还画了许多花纹,走近一看又觉得有趣,那些花纹装饰原来竟是一个一个的猪头,大大小小、七扭八歪地把字圈在中间,一看便是出自稚子之手。
城中百姓听得容家二爷摆摊子,原就觉得是这个纨绔在玩闹,见了这小儿鬼画符似的幌子,便更觉如此了。
既然没人当真,便没人真的来找容少卿算卦或者写字,过来与他搭讪闲聊的,自打他立了摊子,倒是每日都有。
问他是打哪儿学的卜卦看相,跟的是什么师傅,算的是哪个路数。
容少卿早年曾被父亲送到山里道观修行过,虽然没待多少天便被他想方设法地回家了,什么也没学到,这会儿却派上了用场。
他与人家讲他当年在山上跟着师傅修行的事,若非他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那十几二十天的日子在他讲来,却像是十几二十年的漫长修行。
旁人听得有趣儿,他自己也乐意与人闲聊,一来干巴巴地坐这儿等人光顾多少有些窘迫尴尬,二来,他觉得这生意很多都是聊出来的,多结下些人脉总是好的。
有时聊得兴起,也有人会玩笑着说二爷帮我算一卦吧。
容少卿倒也大言不惭地挽挽袖子说好啊,只不过要收钱的。
旁人听要收钱,虽然仍觉他是玩笑,但也不敢真让他算,万一真是收钱,那这钱才真是出得冤枉。
是以每每容少卿才一提收钱,人家便也只笑笑说那可算不起。
至于代写书信,原也不是常有的生意,更何况根本没人把容少卿“代写书信”
当真。
如此,容少卿摆了摊子,虽然日日有人光顾闲聊,但正经一文钱也没赚到。
芸香初闻容少卿要出摊子代写书信,虽然觉得这营生不好做,但好歹是件正经事,心下也还乐见,待见了他那幌子上的“占卜问卦、相面测字、家宅风水”
,又似被泼了冷水,觉得他这又是在胡闹,多半是在和大爷唱对台戏。
就好像当年在家对付老爷那般,让我去念书,我就去念,但是念不好,先生把我送回来,不是我的错;让我去山里修行,我就去,但是修不成,道爷不收,也非我所愿;让我出来自己讨生活,我就立摊子挂幌子,但没生意,也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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