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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边距离实在太远,只能勉强看到灯火闪动。
“快,我们得想个办法!”
苏荆溪夺路要冲下汇波楼。
昨叶何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如果这一切真是汉王朱高煦在幕后主使,那我们都算错了,算错了,吴定缘他们,只怕会有大麻烦……”
苏荆溪的话没头没脑,可又带着微微的颤音,似是要被惶恐压垮。
仿佛为了回应她似的,府馆街方向,突然比刚才亮了许多,似有无数灯笼同时举起,如繁星麇集。
在如今的大明,汉王朱高煦是一个极其独特的存在。
他是朱棣的次子、洪熙皇帝朱高炽的同胞亲弟弟。
和性格宽和的大哥相比,朱高煦脾气暴躁,生性凶悍,但他在军事方面格外有天分,这一点强过他兄长甚多。
如果不出意外,朱高炽会继承朱棣的燕王之位,而朱高煦估计会以燕藩边将的身份终老一生。
靖难之役,天地翻覆,太多人的命运为之改变。
燕王朱棣起兵南征,他把长子朱高炽留在北平镇守,却把朱高煦带在身边,独领一军。
朱高煦在战场上大放异彩,尽显名将本色。
白沟河之战,他亲率精骑杀入敌阵,斩杀都督瞿能,令处于劣势的燕军顺势反攻;东昌之战,他带队断后,把朱棣救出了险境。
浦子口一战,朱棣与南军相持不下,又是朱高煦及时赶到,奠定了胜局。
对于这个屡屡扭转局势的儿子,朱棣感到十分欣慰,多次予以夸赞。
靖难之后,朱棣登基为帝,甚至考虑过改立储君。
当时朝廷大部分官员极力反对,此事方才作罢,仍由朱高炽留居东宫。
朱高煦则被封为汉王。
按照规矩,朱高煦封王之后,应该立刻就藩。
可他的藩国远在云南,朱高煦对此十分不满,又自恃功高,便撒起无赖,无论如何不肯离开京城。
朱棣对这个儿子怀有愧疚,居然破例准许追随左右。
汉王的勃勃野心,就在这一次次宠爱与容忍中升腾而起,几乎到了毫不掩饰的地步。
到了永乐十三年,朱棣将其藩国改在青州,他仍不愿意去,还私自招募精兵三千作为私府护卫。
这一次,汉王的举动真正触怒了朱棣,诛杀了他身边几个亲信,然后将其徙封到了山东乐安州。
永乐二十二年,朱棣死于北征半路,太子朱高炽即位。
当时京城疯传汉王意欲谋反,窥伺大宝,可一直没有实据。
洪熙皇帝生性仁慈,不愿申饬这个顽劣的弟弟,只好采取怀柔手段加大赏赐,还把他的长子封为世子,其他儿子为郡王,仍旧让他住在乐安州。
乐安州在济南的东北方向,大概两百里远近,地瘠人寡,又远离漕河。
大家都觉得,就算是真龙,在这么一个浅水坑里也折腾不出大水花,这位藩王应该彻底死心了吧?时至今日,整个天下——包括皇帝——都几乎快忘记了这位偏居一隅的汉王,也忘记了他从不掩饰的盎然野心。
谁能想到,这位几乎被遗忘的蛰伏藩王,居然抓住时机,掀起了横跨两京的巨大风浪。
一条潜龙挣扎着从水坑腾空而起,狠狠咬在大明统绪最脆弱的七寸之处。
先前太子一直以为自己的对手是两个羽翼未丰的年轻藩王,没想到,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在靖难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叔父。
应对两者的难度,截然不同。
就在苏荆溪惊觉误算之时,吴定缘和梁兴甫已亲身体验到了这种“不同”
。
他们刚刚冲进北边的大校场,骤然停住了脚步。
眼前的宽阔校场上,密密麻麻站满了数百名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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